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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有在地方工作八年的经历,入伍后,我在文艺宣传队里也就相应有了一些兼职:舞蹈演员、舞台音响管理和上士。
那时的上士不是军衔,是在司务长领导之下的买菜、购物、跑腿、做饭、养猪等,做后勤保障工作的职务,级别相当于班长。
我和老萧、老尹住在炊事班,平时不做饭时,那里就是我们的天下。老萧在树坑里练习吹长号,老尹对着山坡说山东快书,我在猪圈旁整出一块平地,又喊又蹦又跳,每天一套花拳绣腿,非常快乐。
营房在山脚下,老鼠很多,我们在屋里盘着腿胡吹乱侃聊天时,小灰老鼠就顺着墙角来回跑。每次我都壮着胆,举起鞋去打老鼠,其实心里也在发毛,真怕万一打着了。俗话说:麻杆打狼——两头害怕,我早就把它改成鞋底拍老鼠——两头害怕了。
我通过关系弄来十几袋水泥,三下五除二,把房间铺成了厚厚的水泥面,所有的老鼠洞都用水泥添死,这在当时是非常豪华的装修了。我心中大快,以后再也不会有老鼠来骚扰我们了。
女兵班收留了一只又瘦又小黄花色的流浪猫,在她们的精心调教下,那猫渐通人性。每天吃饭时,女兵排着队,唱着歌,从礼堂向食堂开拔,那猫就跟在队伍的后面,一路小跑紧紧跟随。女兵到哪儿,小猫跟到哪儿。在礼堂前排队看电影,那猫也跟着队伍入场。惹得直属队的男兵都睁大了眼睛看那猫,顺便偷偷看美女,煞是有趣。女兵都叫它“咪咪”。
一日,我回到宿舍,一进门,就见一只将近一尺长的黄色大老鼠正在我的床上乱窜,我一下就懵了,又是从哪来的老鼠!原来门缝太宽,是从门底下进来的。我堵在门口,封住了它的去路。在我大呼大喊的求救声中,老萧和老尹跑了进来,老尹立刻用麻袋把门缝堵死。那老鼠窜得更快了,它上上下下,跳窗台,上桌子,如履平地,手脚十分敏捷,还展示了一个标准的“佳妮腾跃”,全然不把我等放在眼里,狂妄之极。最后,它总算累了,张着嘴趴在床腿的横梁上喘粗气,小肚子快速地起伏,还得意洋洋、贼眉鼠眼地看着我。我猛地冲上去,跺脚的同时大喝一声,它又飞一般地窜出去,像只机器鼠。如此反复几次,终于把它累得趴在那儿大喘气,嗓子里发出吱吱的声音。
我用一根筷子去捅它的大嘴,它竟然腾空而起,跳将起来,狠狠咬住了筷子,肥大的尾巴抽在我的手上,我大惊,手一松,那老鼠掉在地上,又窜回到横梁上。
老尹看那鼠崽子实在嚣张,拿起麻袋说,看我怎么逮它。我急忙说,等等,我去拿女兵的猫。
我跑到女兵班,那小猫咪咪正在床上享着清福打呼噜,我气喘吁吁,顾不上和女兵们解释,拎起猫就跑。
在肥大的老鼠面前,那猫更加显得瘦小。把它往老鼠的面前一扔,老鼠脖子上的毛立刻炸了起来,吱的一声狂叫,小猫掉头撒丫子就往门口逃。我大怒,哪里见过这样不争气的猫?就算咱个头小,可好歹也是只猫啊!还怕它个老鼠做啥?上!我抓起猫,强迫它和老鼠来个近距离,当猫嘴和鼠嘴接近的一霎那,那老鼠突然张开大嘴扑将上前去,一口咬在猫脸上,小猫扑棱着身体一声凄厉的惨叫,两个家伙扭打在一起滚做一团。我赶快撒手,惊恐万状的小猫脸上挂着那只大老鼠在屋子里狂奔。好在那老鼠总算松了嘴,又跳到横梁上去喘气,幸灾乐祸地看着小猫脸上流着血的悲惨模样。
老尹用山东话大喊一声“奶奶的”,抄起麻袋扑了上去,那鼠哪里是对手,顿时没了嚣张的气焰,慌不择路,抱头鼠窜。只两三个回合,便被老尹摁在了麻袋下。一股汽油,一根火柴,咬猫的恶鼠在山坡下被就地正法。
小猫一瘸一拐,独自跑回了礼堂。
中午开饭时,各班整队来到食堂前,队长按惯例给大家讲话。我偷偷向窗外望去,可怜的小猫被女兵班长抱在怀里,眼角到鼻子间皮开肉绽,被撕开一道口子。我心想,坏了,赶快跑到灶台前低头炒菜。女兵班长踢门而进,率众女兵冲到我的面前,她杏眼圆睁,泪水打着转转,指着我的鼻子喊道:赔我的猫!女兵们个个怒目而视,眼圈都是红红的。
以往每天吃饭的时候,我都要耍贫嘴,说点俏皮话,想让大家多吃点,逗大家开心。可那几天,我一句话也不敢说,溜着墙角走路,更不敢正眼看女兵和那只可怜的猫,只是低着头为大家端菜盛饭。
2009.2.22.刊《军嫂》杂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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